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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遷大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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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遷大禮

貧賤之家百事哀,沒有錢的家庭怎麽可能其樂融融,不為雞毛蒜皮的瑣事爭吵。阿杜剛想傾訴柴米油鹽的煩惱,便忍住了話頭,慕白心情正好,何必多嘴敗興。

說者無心,聽者有意。屋主的這句勸慰並無太多新意,早已是陳詞濫調,被港臺影視劇反覆引用。然而就是這麽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,卻刺中了浪蕩公子內心最柔軟的部分。

潘少雖然住在堆金砌玉、水岸園景的高檔別墅,卻並不見得比阿杜快樂多少。從小到大,親情的缺失,用再多的金錢,再美的華宅也彌補不了。在他眼中,父母一年四季總是忙碌的,忙著發號施令,忙著開會出差,忙著交際應酬,忙著財源廣進。

為了引起父母的關註,他故意做一些離經叛道,傷風敗俗的事情。然而心懷愧疚的爹媽除了一頓臭罵,砸錢給他擦屁股之外,從未深究。慢慢的,陽光少年變成了玩世不恭、揮金如土的敗家仔,活成了連自己都討厭的樣子,他不知生長在這種富貴家庭到底是幸福,還是不幸。

窮人有窮人的煩惱,富人有富人的苦楚,世人所見到的通常只是表象,究竟快樂與否只有自己心裏最清楚。

神情黯然的潘少,怕二人瞧出端倪,立刻恢覆如常的賤樣。

“好啦,李府的參觀到此結束,該獻禮上貢時間了。噔噔噔……”潘土豪優雅從容地掏出兩張閃閃發亮的會員卡,“一點薄禮,不成敬意,請笑納鉆石至尊卡兩張。一張高爾夫球場的,一張馬球俱樂部的,都是在你家附近辦得,終身會員,想打就打!”

對於兩份百萬厚禮,不識貨的慕白意興闌珊,失望之情遠大於驚喜。

馬球運動慕白倒是知道,在大唐風行一時,乃皇親國戚之最愛,玄宗就是個中翹楚,坊間曾流傳著“三郎少時衣不整,迷戀馬球忘回宮”的戲言。然而這類打馬揚鞭的貴族游戲,卻不是李白這種低賤草民能參與的,恨屋及烏的大才子,對馬球存有個人偏見,認為這是玩物喪志,浪費光陰。

高爾夫慕白沒打過,不知好不好玩,但他見高總老掛在嘴邊,便斷定不是什麽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動。後來聽阿杜講那是富人專屬的運動,挺燒錢的,看法就更大了。

潘少心明眼亮,見重金饋贈的大禮,居然不受待見,連個笑臉都換不來,只好繼續加碼,將孝敬老爹的好酒轉贈損友。

“哦,對啦,我車後備箱裏,還有兩箱拉菲忘搬了。知道你小子愛喝酒,特意從法國直購的,可是82年的呦!”

名酒攻勢果然奏效,慕白立刻兩眼放光,露出“懂我”的微笑。雖然之前並沒有品嘗過,但是最近剛好看過《單身男女》,裏面的男主角張申然,就豪氣十足地點了82年的拉菲。

嗜酒如命的慕白垂涎三尺,當即催促:“有好貨還不趕緊拿出來,我可等不及啦,現在就要一飽口福!”

看著猴急饞酒的大明星,潘少一邊遵命搬酒,一邊嘟囔:“早知道你這麽好打發,我何必充值辦卡,多此一舉,直接到名酒行掃貨不就完事了。”

都說貧窮限制了想象,有錢人喝拉菲居然論箱買,阿杜的認知再一次被刷爆了。

相比於潘少高大上的禮物,杜倫省吃儉用兩個月,泣血剁手,在網上淘得iRobot880掃地機器人,就顯得一文不值,太小兒科了。

阿杜思來想去,糾結再三,終於決定趁潘少不在場的間隙,獻上自己拿不出手的賀禮。

“慕白,這是我送你的掃地機器人,特別適合無暇打理家務的單身人士使用。你也知道我家無餘財,經濟能力有限,東西不值幾個錢,千萬別嫌棄。”

杜倫的不好意思全寫在臉上,一望便知,慕白見狀趕緊送上暖如春風的微笑:“你我兄弟情同手足,何須如此客套。禮輕情意重,送什麽我都喜歡。”

話音剛落,降級為搬運工的豪門貴公子便呼哧呼哧進了門,好吃懶做的他,幹這種純體力活,還真是有點吃不消。

李某人厚此薄彼的惡行,招致潘少的嚴重抗議:“慕白,做人要厚道,怎麽能如此表裏不一,搞雙標呢?憑什麽阿杜送什麽都OK,對我卻橫挑鼻子豎挑眼,你這是對富人赤裸裸的歧視!”

有眼色的阿杜,不願因為自己指使兄弟反目,趕快跑過去解釋。

“潘少您誤會了,慕白是怕我自卑,覺得禮物檔次太低,面子上掛不住,給個臺階罷了。”

慕白不以為意,戲謔道:“一個大男人,吃什麽鳥醋,我可不喜斷袖之風。來來來,咱們喝酒慶祝慶祝!”

阿杜是做飯的快手,頃刻間整了兩盤佐酒小菜,三人因陋就簡,醋泡花生、涼拌黃瓜配拉菲,吃得別有一番滋味。

酒逢知己千杯少,六萬一瓶的拉菲如水一樣灌進嘴裏,慕白一人就消滅了三瓶。看著喋喋不休,大談艷史的潘少,看著過足拉菲癮,酣然入夢的阿杜,轉世為人的李白好不快意。

這個流浪在千年世界後的“異鄉人”,終於有了歸屬感,有了夢寐以求的家。此時此刻,從任何角度看他都是妥妥的人生大贏家,事業順風順水,名利雙收;朋友傾心相持,一路追隨;女友國色天香,相親相愛。曾經的寂寞與孤獨,煩惱與憂愁,統統離他遠去。

李白現在萬事順遂,心境平和,如果套用後世才子蘇軾的話來形容,那就是———此心安處,便是吾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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